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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星之歸所 未終之夜(洛基篇)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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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預感籠罩心頭。

銀發男人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格雷不敢大意,他一邊觀察對方的動向,一邊側過頭。

一個回頭竟艱難得像被人用繩索捆住脖頸。

“洛基……”

他低喃他的名字,回答他的卻是呼嘯的冷風。

橘發男子早已被冰雪覆蓋,他像一個孩童嬉鬧堆成的雪人,孤獨的佇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23Chapter.10 巧之必然

漢娜又往身上丟了一個保暖咒武耀九州。

她一手握著魔杖,另一手手掌朝下,像個人形探測儀,高速運轉著搜尋底下那道屬於格雷的魔力波動。

太微弱了。

深藏於底下的魔力微不可查,漢娜就算集中精神也只能勉強跟上兩人前進的路線。幸好這裏沒有大雪再來影響她。

漢娜側過腦袋望了眼身後像被什麽阻擋的雪花。

至於那兩個人為什麽會跑到地下去,沒必要深究。

她繼續前進,視線所及之處只有茫茫白雪和遠方高山,再來便是夜景幕布,純粹得讓人止不住顫抖。

這裏……

忽然捕捉到一股奇異波動的漢娜停下腳步,擔憂地蹙起眉頭。

雖然不太好辨認,但這高密度的魔力,的確沾著幾分洛基的氣息,幹凈又奇特,就像一只掠過天邊的飛鳥……的蹤跡,摸不著,卻尋得見。

漢娜蹲下·身,撫摸冰冷的白雪,又被另一股比白雪還要凍人的魔力吸引過去,這股魔力居然比格雷的造冰魔法還要涼上幾分。剛一想到格雷,漢娜赫然發現這深發男子的魔力不偏不倚也在這下面。

這可真是趕得巧。

漢娜定定神,一個幻影移形便到了地下——又是個洞穴,她這輩子是不是跟洞穴扯不開關系了?

急於尋找同伴的漢娜全然不察自己的行動有多危險,她要是一個不小心,極有可能幻影移形到石縫之中,難以動彈。

“你自己也清楚……你無法打敗我,放棄吧。”

這沈穩陌生的嗓音讓漢娜下意識往陰暗處一縮,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幻影顯形到一個大石塊後,身後和左邊又都是暗色的巖壁,正好為她提供掩體。

真是……巧。

漢娜有生以來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快用光了,才會接連被巧合眷顧。

從在Hyacinth Hotel拉開門,遇見格雷開始,對她來說就是可怕的巧合,和緣分。

現在可不是思索運氣和巧合關聯性的時候。

漢娜晃晃腦袋,右肩抵著巖石,放輕腳步,探出半個腦袋。

格雷正和一個銀發白衣的男人對持,而他身後,是一尊……雪人?

四處不見洛基身影,只剩滿地碎冰和雪塊,一片狼藉。

這兩人已交戰多時。

“這種事,不試試怎麽知道。”

格雷緊皺雙眉,吐息間嗅得見幾分紊亂,他將右手緊握成拳置於左手手心。漢娜記得那是他造冰魔法的準備姿勢,可她也感覺得到這個男人緩慢凝聚的魔力已經有些散亂。

格雷不能再繼續戰鬥了。

漢娜當即決定找到洛基後帶著兩人離開,可關鍵是她要如何在不被敵人發現的前提下找出洛基?

“呵,與其做無用功,不如試著救你的同伴——不過,你也沒有機會去救了TXT下載奇石錄。”

又冰冷了幾分的聲音將沈思中的漢娜吸引過去,她幾乎是無意識地打量起那個人。這不經意地打量,卻讓她更為驚訝。

這個銀發男人身上的魔力比格雷還要混亂,不,他的魔力簡直虛弱像垂危的病人。

漢娜難以置信。

這男人的魔力跟鉆石星塵一模一樣!不僅如此……連花之膜和螢火蟲上的魔力,也是這種波動。

怎麽回事?

造成這深冬的是他,保護動植物的也是他……他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漢娜一時有些理不清思緒。

不對!等等……那個銀發男人剛才對格雷說了什麽?

——不如試著救你的同伴?

她不敢相信地將視線重新投回格雷身後那尊胖乎乎的雪人身上。

她早該覺察不對。敵我激戰的巖洞裏怎麽可能出現雪人這種煞風景的東西!

那古怪的雪人似乎有隔絕魔力的效果,漢娜試探了幾次都沒法沖破堅硬的雪殼,找到洛基的氣息。

“Ice Geyser!(冰欠泉)”

在漢娜凝神試探的同時,格雷已經凝聚足夠魔力,他將雙手向下一震,一震強烈的轟鳴刺穿地面,噴湧出泉水般的冰刺朝銀發男人襲去,快得只看得見閃影。

銀發男人的速度卻更勝一籌,他輕輕一揮手,往後一躍,白雪從地中突現,不一會就將格雷的冰泉淹沒在亂雪之中。

銀發男人在半空中徘徊,一如他的魔法,他就像一顆細雪,輕得飄然,落得緩慢。

就是現在!

在他還未落地之前……

漢娜猛地沖上去,來不及將格雷驚訝的表情收入眼中。她飛速抱住他……不,或許該說是以極快的速度飛撲過去,因慣性持續前進,在觸碰雪人的瞬間抖動魔杖,一個幻影移形將兩人帶走。

帶著兩個人幻影移形有些困難,漢娜覺得自己像被狂風亂卷了一陣,難受得讓她快吐出來了。

三人出現狂風亂雪中。

洛基雪人被壓在一旁,很快就蒙上一層新的雪。

格雷迷茫地半躺在雪地,並未因寒冷而顫抖,漢娜則倒在他懷裏,捂著嘴巴,腦袋發暈。

“怎麽回事?!”格雷剛從震驚中緩過來,他頂著狂雪,火冒三丈地對她大吼:“漢娜!你在做什麽!”

背對著敵人的漢娜全然不知對方在她出現的同時就擡起手指射來一道雪箭。

你是不要命了嗎!

格雷想這樣呵斥她。

漢娜卻完全沒把格雷的話聽進去,她正因幻影移形的後遺癥扭頭幹嘔,耳邊又是風雪狂呼,她怎麽可能聽得見。

就在她幹嘔的幾秒裏,風忽然刮得更加猛烈,雪球刀片似地刮傷兩人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

格雷被這雪風吹得冷靜了些,他用手護著眼睛和鼻子,深吸一口氣後才對漢娜說:“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躲躲。”

這樣暴露在雪地裏不是辦法,洛基身上的魔法得趕快破解,他自己也有些撐不住——和那個銀發男人戰鬥消耗太多魔力精力。

“不能到村子裏,萬一那個男人追過來……”

格雷知道再遇上那個男人,現在的自己沒法撐過十分鐘。洛基無法戰鬥,漢娜那半吊子魔法也派不上多大用場……

難免又是一場惡戰。

漢娜沒再說一句話。

她吐著熱氣,將格雷壓倒在雪人洛基身旁,伸手環住他的後頸,不顧冰冷抱著洛基。

又是一個快得只看得見黑暗的幻影移形。

格雷至今不太適應漢娜這瞬間移動般的魔法,一晃一閃就換了個地方,憑誰都沒法習慣。

尤其是一晃一閃,三個人……不,兩個人一個雪人就這麽摔倒硬邦邦的巖石上後,誰都不會喜歡。

格雷屏息凝神,在腦子一陣暈眩中緊緊捧住有自己兩倍重的雪人洛基,手肘撞到巖石上的瞬間他甚至產生手骨骨折的錯覺。

他輕輕將洛基放下,連低頭看看自己紅腫雙臂的功夫都沒有,伸手就撫摸起包裹在洛基體外的雪層。

魔力層很薄,最外面的雪卻很厚,這是為了保護最貼近人體的那層侵蝕魔法。格雷松了口氣。解開這種魔法不難。

他閉上眼,讓魔力通過指尖,穿破雪層。他在腦中模擬他的體型,用魔力將之包裹,不留一絲縫隙,切斷所有來自他人的魔力,只聽Pia地一聲,雪之棺裂成兩半,被囚禁已久的洛基終於得到解脫。

格雷趕緊收回自己的魔力,用手指探了探洛基的鼻子,幸好,還有呼吸。

格雷終於得以放松。

“把他的外套脫下來。”

漢娜清冷無力的聲音忽然傳來,讓格雷嚇了一跳,半天才想起還有另一人在身旁。

“呼……”

別嚇他啊。

格雷又白緊張了一回。

“快把……洛基的外套脫下來。”

漢娜的聲音又弱了幾分,她似乎正在遠離他們。

“你在開玩笑嗎,這種天氣不穿大衣他會凍死。”

格雷嘴上這麽說,卻還是上前去摸了摸,一片濕漉。

穿著濕透的衣服會直接速凍吧?

他沒敢多想,趕緊把洛基身上的大衣扒下來,一摸襯衫,也濕透了。格雷一怔,這種時候要他去哪找幹凈的衣服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算幹爽的衣服,無奈全脫了下來,給洛基換上。格雷將帶著體溫的大衣裹在洛基身上後,後者明顯舒服了許多。

格雷又四處巡視,確定這個山洞只有一個出口後,便用冰塊將出口封上三分之二,只留一部分縫隙通風。這破地方雖然易守難攻,卻找不到一點能點火的東西,就算有,他也不會炎系魔法。

“這裏還算安全,躲一晚沒問題。”

格雷掃向漢娜,金發少女正躲在遠處,背對著他們,米色鬥篷被放置在一旁,襯衣解開大半,露出瘦弱的右肩來。

格雷臉色一變,忙轉身背向她

他隱隱嗅見一股藥味,和一絲血腥氣。

“你受傷了?”

“小傷。”漢娜故作輕松,她咬咬牙,抖著藥瓶為自己上藥,白色粉末落在右前肩那道可怖地撕裂傷口上。這像被人強行撕開般的傷口正是她使用幻影移形時分心所造成。

肌肉與藥物產生作用,發出滋滋的響聲,那聲音竟給格雷一種烤肉的錯覺……真可怕。

“你怎麽會受傷?”

她沒有參與戰鬥——她只是帶著他們逃走。

“嗯……”漢娜出來得太急,沒把東西帶齊,缺了繃帶,她只能直接把衣服穿上,剛上完藥的肩膀一拉扯就疼得她低低嘶了一聲。她緩慢地吐了口氣,放慢速度扣上襯衣紐扣,輕聲對格雷說:“嗯……用魔法的時候分神了……沒事,傷口很淺……”

她運氣太好了,好得像是梅林[1]正跟在她身後為她祈福,好得像是個巧合,又像是命運所劃定的必然。

還沒集中精神就帶著兩人幻影移形,他們沒有分體真是梅林保佑——漢娜並不是沒見過吊兒郎當的同學一個幻影移形後被活生生撕成兩半,一半在原地,一半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那場面……鮮血淋漓,她甚至不願去回想。

漢娜用沒受傷的手抓起鬥篷,起身走向格雷。

☆、24Chapter.11 山雪相談

格雷放輕動作將洛基挪到冷風吹不進來的位置,又理了理他身上那件本屬於自己的大衣,將紐扣扣好,只留下最上方一顆最新章節殺手房東俏房客。

洛基的身體並未停止微弱顫抖,他似乎仍感到寒冷。

格雷用手背碰了碰他蒼白的臉頰,一片冰涼,沒有任何回溫跡象,也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看起來不太好。”

事實卻不止是不太好。

“魔法剛解除,不可能馬上恢覆。”

漢娜慢步從格雷身邊走過,來到洛基身旁,輕輕坐下。

她抓起洛基跟冰塊似地右手,施力按壓,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劃動。還有些溫度。接著她面朝洛基,低聲叨念了幾句奇怪的詞。

“你在做什麽?”

格雷跟著坐到洛基左邊,側身凝視漢娜張合的雙唇。

漢娜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又重覆幾次這個咒語,在陰暗洞穴裏低聲沈吟的她就像個可怕的魔女,聲音回響,沒有法陣,沒有光芒,異常空曠網游之天下無雙。

她又揉了揉洛基的手掌,在格雷看來“終於吃盡豆腐”後才轉向他,解釋道:“一個保暖小魔咒。”

“你怎麽不用那根……”格雷遲疑了會:“木棍?樹枝?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就是你常用的那根……”

“魔杖。”漢娜點頭接下他的話。沒有因為格雷把她的魔杖形容為木棍而生氣。

“對……魔杖。”格雷不露聲色地點點頭。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把那根烏漆抹黑沒有絲毫美感可言的棍子當成魔杖來看。他又一次問她:“你怎麽不用了?”

漢娜又往格雷身上用了幾個保暖咒,含糊不清地回答:“好像弄丟了……”

格雷感到一陣陣暖意襲來,熱量爬上後背,像有人在為他做肌肉按摩。他舒服地吐了口氣,卻聽漢娜說她把武器弄丟了,不由得一陣無力,爾後襲來的便是滿滿擔憂。

他們又損失一名戰力。

不……就算漢娜無傷,戰局也不會有多大變化。

敵人太強了,那個銀發男人的魔法刁鉆至極,不知不覺中封住洛基不說,與他對戰更是狡猾。將他引入魔法射程再突然襲擊,讓他充滿警惕不得不遠離時又將早已設好的網拉緊,四面包圍。

這樣擅用地形和人心的距離型魔導師,格雷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幾乎無法想象。自己要是沒及時躲開,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一地肉塊……漢娜要是沒有出現用她那奇怪的魔法帶他們逃走……

格雷看著她,苦澀的愧疚感在心中激蕩。

她不應該被卷進來。

“等天亮……”格雷擡手指了指洞口方向。他本想說等天亮就幫她去找找,但下一刻就意識到那個銀發男人不可能輕易放他們走。暫且不提能否找到機會尋回魔杖,光說他們等到暴雪停止天空放晴的幾率究竟有多渺茫,就足以讓人失去信心。

可他也知道那根魔杖對漢娜來說有多重要——這個金發少女總會在覺察危險的時刻條件反射地伸手握住它。它簡直像她的救命稻草。

“沒關系。”

漢娜像是猜到他要說什麽。

不……對她來說,從格雷現在的表情推測出他接下去的話,太簡單了。

他臉上寫滿了抱歉,像是因為把她卷入危險中而內疚。

漢娜不得不承認她討厭這個表情。

不要再對她露出愧疚的表情了。

“那只是一根魔杖,不去找也沒關系。”

漢娜把這安慰般的話語道出,卻意外發現自己狹隘得只剩悲觀、痛苦和懼怕的心臟居然跳動得如此平靜。她仿佛得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那力量將恐懼驅逐,將溫暖註入心中。

她知道失去魔杖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麽。

她所有的魔法都將弱化,無法使用高級魔法……她會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那般弱小。

在這個陌生世界裏,她不怕周圍形形色·色的怪人,不怕毫無保障的生活,不怕搖擺不定的未來……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她什麽都不用怕。對,她最怕的是自己將變成弱者。

她本應該害怕……她曾經是那樣害怕。

“Lumos(熒光閃爍)。”

她一揮手,幾個光球便從指尖竄出,嬉戲般逃竄到空中。

微弱的光線打在三人身上,襯出各自的臉龐。

漢娜這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擁有漫天星燈,像得到一往直前的勇氣。身旁的兩人就是浮在空中的團團亮光,是照亮她陰暗內心的明火。

“我不覺得那只是根魔杖。”格雷註意到漢娜面色古怪。他用真誠的雙眸看著她,說:“我會幫你找回來。”

那是一個約定,也是一個誓言。

“等一切結束了……”漢娜望著陰暗的洞穴,沒再繼續說,她沈默了很久,最終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等一切結束?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這場雪結束了,又會有下一場戰鬥迎來,這場戰鬥結束了,又是一場尷尬的離別。

格雷看見她眼中閃動的沮喪。他不能安慰,更不能唉聲嘆氣,降低士氣。

“我們別說這些了。格雷,把洛基的衣服拿過來吧,你不能總光著身子。”

漢娜看了眼赤身裸·體卻毫無自覺的某人,無奈地提醒,不再把三人的艱難處境放心上添堵,也不再去回避思考。

她不想再當個逃兵,哪怕是從精神上逃避。

漢娜覺得是該勇敢前進了。有人給了她一顆勇敢的心,她為什麽還要去浪費?

金發少女輕輕擺動手指,這次有燈光陪襯,將她的側臉照得柔和了些。她像童話裏實現人們願望的透翅小仙女,用平和善良的聲音說道:“我會一個烘幹衣服的……嗯,小魔咒。”

漢娜發現自己有些詞窮,只能把這些實戰中沒什麽大用處的魔法稱之為‘有用的小魔咒’。

格雷怔了怔,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走出去,待拿回衣服重新坐回洛基身旁時才意識到漢娜說了什麽。

烘幹衣服?

格雷正想問怎麽回事,漢娜已經伸手把洛基那被雪水泡濕的衣服用魔法烘幹。

真正意義上的幹幹凈凈。

“你的魔法真是……實用。”

格雷神色覆雜地將衣服穿上,欲言又止。

又是保暖又是電燈又是烘幹衣服……他是不是該考慮向會長提議讓漢娜成為Fairy Tail的正式保姆?不對……她已經退出Fairy Tail……

不對……他在想什麽啊。

格雷懊惱地撓頭。

“嗯……”

洛基一聲低吟將兩人吸引過來。

格雷放下撓著腦袋的手,撐著地板轉過身來,細聲細氣地說了聲:“洛基?”語中滿載關心。

漢娜也湊上去,握住洛基的手掌,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居然比她的手指還要燙些。這是好事,他的體溫已經恢覆到正常指標……以上。

“他沒事了。”

漢娜肯定地對格雷說,還不自覺地捏了捏洛基的臉頰。

真軟。

“咳……”

格雷從沒想過她會做出這麽少女的舉動,忍不住輕聲咳嗽,惹得漢娜一陣不好意思,忙收回手,低下腦袋不再看他。

格雷啞然失笑,細碎的聲響從嘴角漏出,化為無形的緋色顏料,染上漢娜早已淡紅的臉頰。

“咳咳。”格雷趕緊又咳嗽了幾聲裝作清喉嚨:“沒事了他怎麽還不醒?”

“嗯……”漢娜沒去看他,只是又按了按洛基的手掌心,快速得出答案:“魔力耗盡。”

“那可得的等上一段時間。”格雷掩去笑意,疲憊又爬上臉龐。

他們損傷過半,他無法停止擔憂。

尤其是洛基……戰鬥開始之前洛基就有些不對勁,敵人出現時他也毫無反應,沒有展開攻擊,沒有主動配合自己。甚至在被對方的魔法凍成雪人時都沒有呼救。

太反常了。

“等等……”漢娜忽然蹙起眉頭,她適時打斷格雷又一次的沈思:“有些古怪。”

“怎麽了?”格雷被她那緊張的神情影響了一般,不自覺壓低音量。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只覺得腦神經被一次又一次繃緊拉長,似乎只要再有一分刺激都能讓他失去理智。

“洛基身上有些東西TXT下載校園全能高手。”漢娜卷起洛基左手衣袖,卻因為動作過大撕扯傷口,不得不吃痛地停下。她一邊發抖,捂著受傷的位置,一邊歪了歪腦袋示意格雷幫幫自己。

格雷自然是認命接手,還不忘提醒她:“小心點。”

漢娜客氣地回以:“謝謝。”

短暫的對話後,漢娜便不再開口,她跪坐在地上,雙手貼緊洛基結實的小臂,來回撫摸按壓。

依舊只感覺得到微弱的魔力,就像茫茫黑夜裏一束即將被夜風吹滅的獨火,融匯成涓涓細流,被不知名的事物奪取能量。

漢娜放大感官能力卻探索不到自己所想之物,不免有些煩躁。她索性小心翼翼地挪到尚在昏睡的洛基身前,伸手撫摸他的後頸,又拉開襯衫碰了碰他的小腹,一篇溫熱,滿是健壯的肌肉。

摸著很舒服。

“嗯……漢娜,你找到了嗎?”

格雷目瞪口呆地註視漢娜對洛基上下其手,心情很是微妙。

在他印象裏漢娜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雖然他對她僅僅只有幾天的記憶。

凝神細察的漢娜哪裏知道格雷心中所想,她重新理好洛基的衣服,神情嚴肅地摸到格雷身上去,誰知格雷被她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往旁邊一退。漢娜的手隨著他的動作被往前拉扯,她疼得張了張嘴,緊閉雙眸。格雷又因為她的表情一顫,立刻挪了回來,輕捧她的手臂。

漢娜在相觸的一瞬瞪大眼睛。

“嘶……”漢娜低低叫痛。

“抱、抱歉……”

“嘶……沒事。”漢娜顯然並不在意這點疼痛。她發現了一件更有價值的事,她急不可待地對格雷說:“你們身上都有一層魔法顆粒!鉆石星塵……對啊,今天那鉆石星塵!梅林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們的魔力波動那麽奇怪了!你和洛基都黏上敵人的魔法顆粒啊!”

“漢娜、漢娜,不要激動,慢慢來……”

格雷發現金發少女又陷入某一種可怕的狂熱狀態,就像某天清晨她對著他思考“脫衣與造冰魔法的必然聯系”那樣!

這種因喜悅而誕生的瘋狂讓他背冒冷汗。

“你可以慢慢揭示……魔法顆粒,鉆石星塵,還有那個什麽梅林。”

他們有一整晚時間來討論對策,談談心事,聊聊廢話。

漫長的一晚。

“我一開始以為那些鉆石星塵是警告——不,是你們認為那是警告。我就覺得很奇怪,只是警告何必大動幹戈讓鉆石星塵遍布小島,浪費大量魔力,卻不對我們造成任何實質傷害。”

漢娜忽然覺得渾身都是勁。

她怎麽可能不激動!她發現了什麽?一種偽裝成自然景觀的魔法,一種從未見過的魔法!她體內的拉文克勞之血正在沸騰。

“那是因為……不……我應該先清除我們身上的魔法顆粒。”

漢娜正打算往下說,卻忽然想起什麽似地隨意解釋了一句,掐斷對話,格雷著急地催她:“不要吊我胃口!”

漢娜面對格雷的催促一反常態,沒有客套地道歉也沒有急沖沖地繼續,她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犯了什麽逆天大罪。

直到格雷被盯得有些發毛,漢娜才分別對洛基和格雷念了一句:“Scourgify(清理一新)。[1]”

咒語尾音漸去,格雷頓時感到身體一陣輕松,原先壓得讓他喘不過氣的負重感消影無蹤,他忽然覺得神清氣爽,連呼吸都像在風中飄蕩。

“這是……”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魔法顆粒,當然這只是我臨時取的名字,具體要稱作什麽還得認真考量。嗯……其實魔法爬蟲這個名字也不錯……”漢娜滔滔不絕地說著,仿佛自己身旁的是兩塊善於傾聽的木頭而不是人類。

格雷目瞪口呆。

這個人真的是漢娜嗎?她應該,應該不是這麽多話的人啊……難道是那個銀發魔導師的詭計?

格雷發現一個小時裏自己不知大驚小怪了多少次。

他有種發現某人患有多種人格的錯覺。

“我推測早上那些鉆石星塵是敵人為了……”

“說重點。”格雷忙打斷她的長篇大論,為了向她表明自己實在受不了太繁瑣的解說,他還特意重覆了一次:“簡略,重點。”

漢娜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表達自己被打斷的不滿。

她居然白了他一眼!

格雷抖了一地雞皮疙瘩,他更懷疑面前這個金發少女是敵人的偽裝了。

“鉆石星塵就是魔法顆粒,它像爬蟲一樣緊緊黏在你身上慢慢吸取你的魔力,他們非常小,吸取魔力的速度也非常慢,你和洛基根本無法察覺。相信我,讓我再研究一會兒就能知道它會主動脫離還是會待到榨幹宿主再……”

“打住、打住。”格雷迅速阻止漢娜繼續往下說。附著在身體上吸取魔力的小爬蟲,太惡心了……格雷忍不住打了個顫,他難得體會到來自體內的惡寒。

漢娜怒視格雷,以此來表達自己非常非常不滿再次被打斷。

她發現了一個新魔法!和造冰使火這種毫無理論可言的魔法不一樣!她能解讀這個魔法,她能用這個魔法爬蟲寫一份十四英寸長的論文!

格雷顯然是被漢娜這眼神震住了,他有些心虛地將雙手護在胸前,卻沒挪開視線:“我覺得應該先把你身上的魔法爬……咳,清理掉。”

漢娜又瞪了格雷很久,似乎在慢慢消除自己的怒氣,最終她不情不願地對呢喃:“Scourgify。”

她已經放棄向格雷解釋魔法爬蟲的理論和弱點,不太高興地勾起手指在空中來回畫圈,嘴中嘟囔著:“Protegos,Protegos,Protegos(盔甲護身)。”

一層層透明的軟膜抖動著身子在他們四周鋪開結界,一道光暈從頭至尾掃射一邊,直到再無蹤跡。

“這……”格雷又止不住好奇。

“防禦魔法。”漢娜悶悶不樂地解釋,不願多說一字。

格雷意識到金發少女的人格大轉變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個生悶氣的漢娜坐在洛基身邊,不由覺得好笑。

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吶。

如果情況允許,他會去了解她。可惜,情況不允許。

格雷重重嘆了口氣,像是在為自己繃直的神經減壓。他的確需要減減壓了……但不是現在。

“你先休息吧,我守夜。”

漢娜點頭說:“嗯,後半夜叫醒我。”

她從來沒守夜過,只聽別人說後半夜最難守,人會困倦,疲乏,稍一出神就睡了過去。戰鬥已經消耗格雷大量體能和精力,他可能連前半夜都守不過去。

想到這,漢娜忍不住改口:“不,你還是困了就叫醒我吧。”

“沒事兒,我守全夜。”

“你已經沒有體力守全夜了!”

“你睡吧,我守得住。”

格雷用不可違抗的堅定語氣重覆著自己能行。

漢娜也學聰明了,她不再和格雷鬥嘴浪費時間,直接伸手給他一個安眠咒,效果有所減弱,卻足以令早已疲憊不堪的深發少年漸漸陷入沈睡。

“我答應過……露西……”

他細細低喃著的,似乎是最後一絲堅持。

“Slumber。”

她又送給他一個安眠咒,只願他能有一場好夢。

“帶你回去……”

他用沙啞的語調訴說輕觸人心的話語。

她卻只是搖搖頭。

“睡吧,格雷。”

☆、25Chapter.12 蘇醒之光

大概是為了映襯“離別後才發現對方的好”或“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這類話吧[火影]神清。

卡蓮死後,洛基心中僅剩的關於她的記憶,全是美好而幹凈,燦爛得讓人感到灼目的。

最初的時候,卡蓮還不是穿著暴/露的女人,也不會勾起傲慢幅度的冷笑。他隱約記得她披散一頭綠發,一襲漂亮卻不性/感的棉質長裙,第一次解決委托磕磕碰碰,還在戰鬥時被裙子勾倒。那時候他們是並肩作戰的夥伴,他們仍會以背抵背,仍會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方。

她是個驕橫卻不跋扈的女人啊。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改變了呢。

洛基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想不起來。

刻在他記憶深處的女人的臉,居然也因時間流逝而慢慢消失。他已經無法在腦海中描繪出她的五官,她刺在他心底的傷疤,也早就結締痊愈,只剩滿滿的悔恨和自責被裹在其中,拼命掙紮,久久不停。

他從未停止過痛苦,內臟,血管,皮膚……從頭到尾,整整兩年。

已經兩年了啊,卡蓮。

我的罪,贖清了嗎?

慘烈的悲鳴聲從遠方傳來,森冷不已。

洛基顫了顫身子,先一步醒來。

“呃……”

他挪動被硌得酸疼的後背,連擡手的力氣都使不出。

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洛基不由得苦笑。

呵……屬於他的指針,就快走到終點了吧。

“唔……”

“誒?”洛基驚訝地轉頭望向左方,發出低聲呻/吟的金發少女正卷縮在他身旁取暖,酣睡的側臉被垂落的長發遮住大半。

陽光的尾巴打進來,將她一頭漂亮的金發照得熠熠生輝。

“漢娜……”洛基低呼出她的名來,言語間的詫異不言而喻。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對……這裏是哪裏?

洛基用迷蒙的雙眼四下打探,最終確定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洞。他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昨夜的戰鬥發生意外,他們來此躲避敵人全文閱讀穿越之美味廚娘。

一件米白鬥篷將兩人距離化整為零,洛基發現自己身上正穿著本屬於格雷的暗色大衣,而他那件軍色外套卻隨意地披在漢娜身前。

不遠處,鮮嫩的綠葉上放著幾顆青色果實,還有一些盛滿清水的冰造杯。

洛基知道那是格雷準備的東西。

剛一想到格雷,他就從洞口那走進來,一手撐著巖壁,側身回望,不知在看什麽。

格雷確認身後無人跟蹤,搜尋不見詭異氣息後才走進山洞裏,他剛往裏走了幾步就看見睜眼凝視自己的洛基。

他松了口氣,凝神一笑:“感覺怎麽樣?”

洛基輕松地點點頭:“好多了。”

格雷心裏一咯噔,困惑和擔憂從眼角竄出。

這家夥這麽老實點頭回答,有點不對勁啊。

“她怎麽會在這?發生什麽了?”洛基像是為了轉移話題般接連詢問,視線落在漢娜身上,又轉向格雷。

“昨天你被那個銀發家夥的魔法凍住,我的魔力又被吸走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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